2025年1月24日 星期五

[電影感想] 鬼太郎誕生咯咯咯之謎:比鬼更可怕的是人!

 


鬼太郎誕生咯咯咯之謎算是一種二創了吧,但瑕不掩瑜的故事構成,出乎意料之外的精采戰鬥,在不到兩個小時的電影中,帶給觀眾一個高潮迭起、略帶遺憾的故事,並為鬼太郎晦暗的誕生經歷,帶來正面向上的一絲光明。


鬼太郎迷記者為了寫出誕生之謎的報導追著鬼太郎、貓娘來到哭倉村,摔進地下遺跡,看見血跡斑斑的病床小山,以及一顆邊滾邊哭喊著的肉團,驚嚇之中,故事回溯到二戰結束幾年後的東京,一條小道消息傳進血液銀行(二戰後日本曾蓬勃發展的商業輸血產業),傳說級別的財政界大老龍賀時貞驟逝,為了龔固公司與新社長的關係,以及取得龍賀家秘傳的製藥技術,負責龍賀製藥業務的主角水木,毛遂自薦前往極少數人才知道的龍賀一族據點哭倉村見證遺囑。


水木進村的過程挺值得玩味的,明明是要前往鮮有人知的哭倉村,火車上卻坐滿了人,抽著大菸的成年男子,車廂內雲霧繚繞,孩童咳嗽連連,恍惚之間,出現了一名其妙的銀髮男子,對著水木說他面有死相;水木跋山涉水、千里迢迢來到哭倉村,沒有半位村人前來迎接,路上也沒有什麼村人,前往龍賀老宅的路上,只遇到了木屐帶斷了而苦惱的少女沙代,以及身體欠佳、嚮往外面世界的男孩時彌,透過照片、調查早已知道對方身分(龍賀家千金、小少爺)的水木,親切的上前位她解圍,藉以博取好感。


繼承人宣布會上,透過水木的觀察與他原本的調查,簡潔明瞭的帶出龍賀家成員的特色,掌管製藥公司業務、野心勃勃的入贅女婿克典,與他貌合神離、掌握實權的乙米夫人,他們之間的正值青春年華的女兒沙代,曾經與人私奔放浪形骸的次女丙江,唯唯諾諾的三女兼村長夫人庚子,與他們的兒子時彌,以及本以為已不在人世卻精神恍惚般出現的長子時麿;律師當著族人的面宣布令眾人憤憤不平的龍賀時貞遺囑:宗主由時麿擔任,待時彌成人後由其繼任,龍賀家財產由長女乙米負責,製藥事業依舊由克典處理。


就在遺囑公布的隔日,第一起凶殺案發生了,長男時麿死狀悽慘在正殿被發現,這時候村內來了一位可疑的獨眼銀髮男子:咯咯郎,同樣作為局外人,水木被安排做為咯咯郎的監視者,在閒談間知曉他來到哭倉村是為了尋找失散多年的妻子,而且他們並非人類,而是具有異能的幽靈族的末裔;不久村內又發生第二起凶殺案,次女丙江慘死在樹上,水木意外發現未曾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次子孝三,因為擅闖湖中禁地而精神錯亂,咯咯郎在禁地感知到妻子的氣息,外加水木奉命要找出龍賀製藥的秘密,以出人頭地,據說使用他們的血液製劑M,可以讓輸血後產生超人的能力、驚人,這也是日本對外戰爭、二戰後經濟復甦奇蹟的源頭,這與幽靈族的特性有所重合,水木更加確信龍賀一族的祕密就隱藏在湖中的禁地。


為了調查M的秘密,並協助咯咯郎尋妻,水木借用沙代對自己的好感,請她從旁提供協助,包刮安排與曾闖入禁地的孝三見面,從他手中的女子畫像,兩人確信咯咯郎的妻子就被囚禁在湖中禁地,以幽靈族的血為引,製造出打破常理的禁藥M,卻被鬥不過擅長駕馭鬼怪的村長一夥,咯咯郎被當作"人力資源"代往地牢,知曉龍賀一族泯滅人性秘密的水木,則是被囚於龍賀老宅,得到沙代找出的古書,終於看清這罪惡的一族共業,以及自己所追求的權勢、發達,竟都是建構在對幽靈族與眾多無辜之人的慘劇之上,雖然感到噁心,卻什麼也做不了、改變不了。


對於私奔的提案,水木與沙代兩人本有機會忘了這與世隔絕之地中發生的悲劇,在東京重新開始,但是水木終究是放不下自己的良知,回頭去拯救被抓的咯咯郎,但此時也揭露村裡發生的第三起兇案,三女庚子慘死宅中,而死前最後接觸的人嫌疑最大,哭倉村一連串事件真凶呼之欲出,那便是傳承了龍賀一族靈力的少女沙代,控制不住由怨念匯聚而成的妖怪兇骨,激憤之下走上不歸路,但也利用了這股力量,以及地牢中被注入幽靈族之血,以生產M卻生不如死的人們的怨念,向龍賀一族反撲,發狂的沙代救下了水木與咯咯郎,卻也死在身為妖怪剋星的村長的杖下。


雖然個人覺得這邊振作得太快,然而問題並未真正解決,禁地的封印瀕臨崩潰,咯咯郎的妻子仍被囚禁,沒有時間停留在地牢,沉浸適才發生慘案的悲傷之中,兩人只能重新振作奔赴禁地,然而出現在他們眼前的,是被幽靈族鮮血染紅的妖樹,以及被龍賀時貞靈魂侵占肉身的外孫時彌,還好後面是用時貞老頭靈魂的頭,接在少年的身上,雖然詭異,但看無辜少年被打還是於心不忍。


儘管時貞有權有勢,又有最強的兇骨,但面對人性的善,他既威逼不成也利誘不了水木,反而被失控的兇骨吞噬,整個共犯結構的村子也被摧毀,只有水木帶著咯咯郎懷有身孕的妻子突圍,並受贈幽靈族人的祈願與守護匯聚成的靈毛背心,在其保護之下雖喪失與咯咯郎相遇的記憶卻幸免於難,最後咯咯郎犧牲自己成功接納了所有怨伶冤魂,壓下突破封印差點拉全國陪葬的失控兇骨。


失去記憶的水木在因緣際會之下,找到因為承受不了所有兇骨而全身潰爛的咯咯郎,以及他因為長期被囚採血已體力不支的妻子,埋葬了咯咯郎的妻子後,墓地卻爬出了一名嬰兒,體無完膚的咯咯郎為了見證、守護即將出世的兒子,僅有眼珠的部分復活,從地獄爬回來找兒子,也就是整個系列的主人公:鬼太郎;時間線也回到現代,鬼太郎、眼珠老爹與貓娘祓除/超渡最後的兇骨:超級無無辜的時彌,並同意記者撰寫這黑暗但有著一絲希望的過往。


主角水木雖然是原作就存在的角色,但感覺就是作者在故事中的化身,姓氏與作者水木しげる一致,也同樣有著參與過二戰的經歷,面對不講理的玉碎命令,毫無戰術謀略可言,單單只是保全上級軍官顏面,卻要眾多基層士兵突擊犧牲;戰後九死一生回到老家,眼前所見卻是一片斷垣殘壁,母親更是被無良的親戚騙光資產,以為軍閥、財閥解散後,平民可以得到平等的機會,告自身的努力崛起,殊不知,到了大城市東京打拼發跡,卻只是成為既得利益者們可割可棄的棋子,不論是二戰時無理的軍官,血液銀行的老闆,還是龍賀家的人們,都最安全的地方,高喊冠冕堂皇的口號,實際上只是為了一己之私,壓榨迫害著下屬、無辜的幽靈族人,不論什麼時代,什麼的地方,這個世界、這個社會似乎永遠擺脫不了這種醜惡的陰影。


龍賀家令人作噁的傳統更是故事所有悲劇的源頭,利用陰陽之術迫害幽靈一族,囚禁採血,令其生不如死,再將幽靈族的血注入無辜民眾的身體,讓他們成為擬制的怪物,再從他們身上萃取出為龍賀一族帶來莫大財富與權勢的血液製劑M,並且讓這些變成怪物的人們的怨氣轉化為怪物兇骨為己所用;為了誕下足以傳承一族靈力的繼承人,明示暗示前宗主的孫兒輩都是"近親繁衍"的結果,時貞老頭甚至把魔爪伸向"孫女"沙代,顛覆倫常,泯滅人性;人們與幽靈族經年累月的痛苦與怨念,已非當初設下的封印所能容納的,再加上宗主時貞垂垂老矣,為了重獲年輕的肉身,以重享過往的榮華,並繼續控制兇骨,時貞甚至還魂奪走外孫的身體,難怪那孩子在老頭過世沒多久,身體就開始變差,並打算透過遺囑立外孫為未來的宗主,讓長子做過渡期的宗主,待他成功奪取外孫身體的控制權,就可以取而代之,並讓早已瘋狂的長女乙米安排孫女沙代,與已被自己控制的外孫配對的儀式,真的是噁心至極,難怪沙代會暴走,真的是可憐人,但要說最無辜的,還是時彌吧,什麼壞事都沒做,就被老害搶走屬於自己的未來,甚至變成兇骨,還好最終能被"度化",靈魂由沙代(雖然毋知為何沙代的靈魂先解脫,超無辜的時彌卻當了幾十年的兇骨)接走。


人比鬼還可怕,為了力量、金錢、權勢泯滅人性,龍賀一族手足猜忌,親子相逼,乙米自己就是噁心傳統的犧牲品,卻沉浸在一族權勢帶來的利益,丙江曾試圖逃離一族,卻因無法在大城市生存,被族人抓回哭倉村,只能買醉麻痺自己,庚子與村長一族政治聯姻,想守護兒子卻無能反抗父親、姊姊,丈夫則明顯對一族實際掌權的姐姐有主僕以上的好感,所有人都受限於駭人聽聞的傳統,卻又無法捨棄他帶來的利益,持續壓抑自己,逼迫自己的女兒和妹妹;相比之下,非人的幽靈族反而展現了所謂"人性的光輝",鬼太郎媽媽知道自己懷有身孕,在被龍賀一族囚禁的歲月裡,怕孩子被這噁心的一族發現而被利用,默默守護在腹中的鬼太郎,她的護子心切更顯溫暖,在與時貞老頭與他的"寶可夢"(兇骨)最終決戰時,匯集族人信念的靈毛背心,守護一族末裔免於兇骨侵害,最後接回漫畫鬼太郎的誕生,眼珠老爹死也要見證、守護兒子的信念,更加令人動容。


殊不知,第一個讓我差點哭出來的點,是時彌晚上偷溜去找水木和被抓住的咯咯郎,問他們村外的世界,以及對未來的想像,經歷過煉獄般戰場的水木,見證過千萬年歷史更迭的咯咯郎,對著天真爛漫的男孩,儘管知道現實的殘酷,仍不忍戳破男孩與子幾,對美好世界的想像與期許,故事背景發生在二戰後百廢待舉的日本,而身為觀眾的我們都知道,沒有戰爭、貧窮的世界終究還是沒能達成,烏俄戰爭、以巴衝突戰火不息,新冠肺炎全球性的流行,M型化社會越趨嚴重,這些天真、理想的祈願,最後還是無法達成,這份無奈讓我差點在電影開始沒多久就落淚,最後故事回到現代,鬼太郎一行人對時彌的靈魂說著抱歉,話語間描繪的美好時代還是沒能到來,儘管世界很殘酷無情,但是還是有一絲希望的,美好的未來終有一天會到來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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